笔趣阁 - 玄幻小说 - 盲妃嫁到王爷别挡道在线阅读 - 第293节

第293节

    ??傅悦脸上血色全无,讷讷的看着他开口:“小师父,她……”

    ??姬亭目光略显温柔的看着她,有些无力的道:“现在这般情况,我会尽力保住大人,但是,孩子怕是保不住了。”

    ??傅悦呼吸一滞,眼泪就这么沾满了脸颊,她看着不远处生在抓这东西强忍着痛意嘶声叫喊的十公主,动了动唇,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,哑声问姬亭:“小师父,您……真的没有办法了么?”

    ??姬亭沉声道:“她之前出事,本就体虚不足,孩子也是勉强保住,如今事发突然,就算为师医术再高,也是无法两全的,她体力不支,我的内力给她再多,她底子不行受不住也是白搭,一样撑不到孩子生下来,何况胎位不正,如今别说宫口都还未完全撑开,胎位也转不过来,她就已经几欲力竭,再拖延下去,孩子势必闷死在腹中,届时,便是一尸两命。”

    ??说着,他顿了顿,然后垂下眼眸,很无奈的继续道:“所以,如今唯有保母去子,如是如此,我尚且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有事,如若不然……”

    ??其实,姬亭心里有决定了,可还是有所顾忌,所以,才来告诉傅悦情况,其实,也不是询问她的意思,只是做个告知。

    ??傅悦其实不用姬亭解释就都明白了,那一问,也不过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,如今听到即停的话,便也没有犹豫,也没时间犹豫了,点了点头坚定道:“好,那就按小师父的决定坐吧,能保住母亲就好。”

    ??姬亭点了点头,然后看了一眼外面的方向,问:“谢家的人可来了?你出去先告知一声吧,让他们有个准备。”

    ??傅悦道:“如今楚王府被围攻,四面楚歌,府里的人根本出不去,所以没办法了,不过谢家的人虽然都不在,可我相信,谢夫人若在,也一定会做如此决定,您就……”顿了顿,她闭了闭眼,有些艰难的道:“按照您的决定做吧。”

    ??谢国公本就病着不大见好,这两日阴雨天,天气湿热,他情况更棘手了,所以今日燕无筹去谢家,现在都还回不来,谢夫人如何呢女这个时候离开谢家,何况,谢家那边如今怕是也不太平,外面又乱糟糟的,如何能把她带来一趟,如今,也只能先这么做了,原本不管谢家同意与否,站在人道和医道的角度来说,姬亭都是会如此做的,所以,只能先如此了。

    ??姬亭闻言,也顾不上问外面的情况,点了点头,转身过去就要吩咐屋内候着的医女去准备该准备的东西,可十公主刚才许是听到了他们的话,立刻艰难地扭头过来,死死的抓着被子,却忍着痛意摇着头,哀求的目光看着他们,喘气哑声道;“不……不要……”

    ??“不要舍弃我的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??“求求你们……不要……”

    ??傅悦忙过去,趴在床边,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,才解释道:“婉清,你听我说,现在你的情况很危险,根本保不住这个孩子,现在只能竭尽全力保住你,不然你会死的。”

    ??十公主忽然松开紧紧抓着被子的手,转过来丝丝的抓着傅悦的手,浑身都痛得发颤,她却死死忍着,只定定的看着傅悦,颤着下巴嘶声道:“不……我,我不怕死,可是我的孩子不能死,我求你,不要……”

    ??傅悦急声道:“婉清,现在不是二选一的时候你明白么?不是只能保一个,而是只能保住你,这个孩子……如果在再拖下去,只能一尸两命,可是你不能死啊。”

    ??十公主使劲的摇着头,抓着傅悦的手愈发用力,可傅悦却丝毫痛意都感觉不到了,只看着她,她也微微弓起身体,红着的双眼中尽是卑微的哀求,屏着呼吸忍着痛意颤声道:“不,表嫂,我不……不能失去这个孩子,我知道,夫君……已经死了,这是他唯一的血脉,我……我是他的妻,我不能连他唯一的血脉都都保不住,何况,谢家也不能没有这个孩子,我求……求你了,让姬亭前辈想办法……一定要救我的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??“婉清……”

    ??十公主又道:“我宁愿……宁愿一尸两命,也不要舍了孩子独活,表嫂,我从来从来不曾求过你,如今我求求你……求你让姬亭前辈帮我,否则,就算是……就算是我活了下来,我也会自杀,去陪夫君和我的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??她都这么说了,傅悦再多劝说的话都已经显得苍白无力,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姬亭身上。

    ??姬亭也知道,如今只能想办法去保孩子,再看看能不能尽一切可能保住母子俩,否则,就算保住了十公主,十公主若真的万念俱灰自杀,这一场折腾也不过是徒劳,而且,他其实也不忍。

    ??他脑子转得快,只一瞬便似乎想起了什么,眼神一亮,猛地问傅悦:“如今外面的情势,别人出不去,蒙筝应该能出去吧?”

    ??蒙筝的武功,可比一般的暗卫厉害多了。

    ??傅悦一愣:“小师父想做什么?”

    ??姬亭沉声道:“让蒙筝立刻去谢家,最快的速度把燕无筹叫回来,能不能保住他们母子,就看燕无筹了。”

    ??“您确定?”

    ??姬亭只催促道:“快去,让她以最快的速度往返!”

    ??傅悦也不敢耽搁,忙让十公主松开了她,然后匆忙起身往外面去,出门口的时候,差点被门槛绊倒,是蒙筝及时闪来扶住了她,她却也顾不上自己,立刻拉着蒙筝问道:“蒙筝,以你的身手,现在能安然离开楚王府么?”

    ??蒙筝不明所以,却还是点了点头,笃定道:“可以。”

    ??傅悦一喜,忙道:“那好,你马上,马上去谢家,将我舅舅带回来,最快的速度!”

    ??蒙筝闻言,也不多问,立刻领命:“是!”

    ??她正要松开傅悦离开,傅悦又想起什么,急忙道:“记住,这里的事情,先不要告诉谢夫人,免得她担心。”

    ??“属下明白。”

    ??蒙筝很快如魅影般消失在夜色中。

    ??傅悦也随之腿一软,就要瘫倒,清沅及时接住,给她抚背缓气。

    ??“臻儿,里面如何了?”

    ??傅悦道:“暂时还稳得住。”

    ??冯蕴书松了口气,随之却又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??暂时……

    ??傅悦缓了一会儿后,心里平静了些,听见周围的动静愈发激烈,正要叫人来询问情况,可刚吩咐楚三去看,就听这里面动静慢慢小了,有些担心,正要再度进去看看,就又有两个医女走来出来,似乎是奉姬亭的命令去隔壁药阁里准备什么东西,傅悦看着她们去,心里沉沉浮浮,一直觉得不安。

    ??姬亭既然都束手无策说只能保住大人,如今又想到了办法,可究竟是什么办法……

    ??她想进去看,刚推开门还没进去,里面却传来了姬亭的声音;‘不要再进来,外面等着!”

    ??傅悦只好等着。

    ??可里面动静越来越小,最后几乎没有,就连出入送热水的侍女都没有再继续了,傅悦心更悬着,几次想进去看看,可又怕干扰姬亭,只能生生忍着。

    ??蒙筝动作确实是快,安然出了府不说,也很快和燕无筹一道回来,来回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,其实燕无筹武功很高,出入不成问题,只是在谢家没办法知道这里的情况,只能让蒙筝去找他。

    ??他一回来,顾不上多说,姬亭在里面听到了动静,立刻就叫他进去了。

    ??他进去待了一会儿就出来了,也来不及多说什么,神色凝重的去了药阁,半盏茶的功夫,就端着一个托盘,上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返回,再度进了里面,那两个医女也随后就一起端着东西进去,她们后面,跟着两个侍卫,扛着一个炉子和一锅沸水到门口,被她们送了东西进去后,便转身还能出来扛了进去……

    ??里面接生的人很快就被全部赶了出来,进出送水的人也再度继续,不过送的不只是热水,而是热水和沸水轮流送。

    ??送进去的水,换成一盆又一盆的血水送出来。

    ??傅悦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到底干什么,在场的人更不知道,只知道进出送水的婢女一个个脸色都很差。

    ??傅悦等了一会儿,才想起问蒙筝谢家那边如何了,蒙筝如实回答,谢家对于荣王起兵的事情也是措手不及,不过荣王的人并未打扰谢家,所以谢家出门门庭紧闭严正以待之外,没什么乱子,其他府邸也很安静,没有被叛军惊扰到,唯独楚王府。

    ??楚王府外面却围了好几圈人,都是骁骑营的人,围攻的趋势很猛烈,她若非武功高强,是绝对出不去的。

    ??傅悦听闻谢家没事,便安心了,可实在是坐不住,又不能进去,只能先起身出去看看外面如何了。

    ??走路的脚步却是虚浮的。

    ??傅悦没有去门口,而是去了长明楼,爬上去看着王府四周的情况,王府很大,屋檐重重,平时一眼看去是绝对辨不出边墙具体在哪个位置的,可如今,傅悦却瞧得真切,只能因为一圈的府墙如今都被围攻,火把高举火光冲天,远远看着,如同一圈绚丽的火光,尤其是前门和后门最是严重,可四周传来的打斗杀戮声和各种叫声混杂,由远及近,似乎很模糊,又很清晰,显然外面的人并不是侧重攻打某处,而是在王府外面的每一处都在竭力攻打,若非王府周围机关重重,又有侍卫和暗卫加起来的五千精锐,怕是会被钻了空子打进来。

    ??蒙筝低声问:“公主,可要属下现在出去看看外面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??总得知道他们为何要专门攻打楚王府。

    ??傅悦摇了摇头:“不用,即便你不去探,我也知道怎么回事了。”

    ??第30章 母子均活,荣王兵败(二更)

    ??“公主的意思是……”

    ??傅悦没有解释,只低声道:“荣王今夜,败局已定!”

    ??从赐下这七万兵权开始,就是一个圈套!

    ??一个等他自投罗网瓮中捉鳖的圈套!

    ??蒙筝似乎没懂,可似乎又懂了。

    ??荣王起兵逼宫虽然意料之中,可在今日却很突然,四城门不堪一击,传讯站瘫痪,禁军溃散,等太子得到消息的时候,荣王已经陆续攻破了四门一路直逼宫城,宫中为此大乱,人心惶惶。

    ??宁王本来就因为贵妃病重而暂住宫中侍疾,得知荣王反叛,立刻亲去带着禁军抵抗,他到底曾立有军功,去年便是抵抗北汉大军的主帅,自然颇有威望,禁军有了主心骨,才勉强在宫城附近的街道将荣王大军抵抗,令荣王大军暂时近不得皇城。

    ??太子也很快收到了消息,吩咐手下的人去一道死守宫城后,立刻去见了皇帝,可是,皇帝却病着,他进去的时候,只见皇帝昏迷不醒,太子心急火燎,虽是太子,可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阵仗,手中没有兵权,也不曾指挥作战,无奈之下只好去找了皇后。

    ??皇后有些意外,可此时也顾不上意外了。

    ??说完了外面的情形,太子紧接着问:“母后,您说现在可如何是好?”

    ??皇后犹自不信,神色凝重却不解的道:“就算荣王手里有七万骁骑营大军,可京中有五万禁军,且都是严格训练出来的精兵,战力足以抵挡骁骑营,何况京城四门易守难攻,怎会被骁骑营打的这般毫无抵抗之力?”

    ??太子沉声道:“母后有所不知,现在禁军形同溃军,儿臣方才知道,禁军所有的将领都不知所踪,怕是已经被伏诛了,所以禁军群龙无首,无人领军,又有内应才不堪一击,如今残余禁军节节败退,已经靠拢宫城……”

    ??皇后忽然问:“陛下呢?”

    ??“儿臣刚才去见了父皇,父皇仍在病中尚未醒来。”

    ??皇后闻言冷笑:“尚在病中未醒?都什么时候了,他还想着装病,看来为了名正言顺的除掉这个儿子,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,拿这满城的百姓和数万将士的命来当草芥!”

    ??太子颇为不解:“母后这是何意?”

    ??皇后也没心思多加解释,只沉思片刻,道:“你先别问这么多,如今荣王叛军已经靠近宫城,禁军那些军官将领应该不是失踪,而是被诛杀了,如今军心大乱,宫中也乱,必须要有人坐镇,既然陛下不管,你是太子,只能你来管了,如今也为有你亲自出面,才能不被稳住军心,只有稳了军心,才能有击退叛军的可能。”

    ??太子坦言道:“可是儿臣……实在不知如何是好。”

    ??他幼时确实是在庆王学过骑射兵法,可是那个时候不懂事,只觉得自己身为太子,日后便是皇帝,不可能会有机会上战场,也没有必要,所以,学得并不用心,虽在庆王的严厉督促下也有所获益,可过去多年,且纸上谈兵和实际作战指挥是不同的,加上情势也不同,如今这般劣势,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。

    ??皇后叹了一声道:“你从未领兵,也不曾指挥作战,现下不知所措也是正常的,可是,你在我这里如此便罢了,出去之后,一定要稳住,你是太子,既然陛下无法出面,你便是这座皇城的顶梁柱,不可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半分怯意和无措来,你若稳不住,那就只能等死。”

    ??“母后的意思儿臣明白,只是……如今军心涣散,儿臣只怕自己威望不足……”

    ??皇后神色沉重的指点道:“军心涣散,只因为没有主将,你是太子,是储君,怎会没有威望?如今你父皇事不关己,你是唯一有资格坐镇皇城的人,现在虽然有宁王在撑着,可事实上,你比他更合适坐镇大局,荣王毕竟是逼宫反叛,名不正言不顺,你若去了,必定能稳住战局,宫城的守卫也比城门森严,宫内还有一万御林军,荣王再如何势如破竹,他也难以攻破,绝对讨不了好,况且,投鼠忌器,丽妃还在宫里,荣王不可能毫无顾忌!”

    ??太子灵光一动:“母后不说儿臣还忘了,丽妃还在宫里,她是荣王的母亲,那儿臣直接将她带去逼迫荣王……”

    ??太子话没说完,皇后低斥一声:“住口!”

    ??太子一愣。

    ??皇后目光肃然的看着太子,声音比刚才淡了几分,冷沉道:“丽妃闭宫礼佛多年,早已不问世事,荣王之事与她无关,你不可动她!”

    ??如此不容置喙的话,太子虽有不解,可也只能应声:“儿臣明白了,可是母后,荣王今夜此为是死罪,丽妃为他之母,怕是也难逃一死,您何必……”

    ??皇后目光微凛,沉声道:“她的生死过后再说,但是如今,你不许动她!”

    ??太子颔首称是。

    ??皇后颇为不耐的道:“行了,外面情势不等人,你莫要在此逗留了,出去做你该做的,记住,你是太子,天塌下来,你也给我稳住!”

    ??太子闻言起身,道:“是,儿臣这便去了。”

    ??说完,一脸沉凛的揖手,便转身要退去。

    ??他刚转身,皇后忽然叫了出声:“阿祯!”

    ??太子一僵。

    ??阿祯……

    ??已经很多年,母后不曾这般叫他了。

    ??其实他出生刚取这个名字的时候,母后都叫他祯儿,可是后来没多久,聂兰臻出生,取了这个名字,大家都叫她臻儿,因为撞了音,叫起来难免会被弄混,母后便将他的改为阿祯,他一直是知道的,母后因为与聂家的渊源,对聂家这个小郡主疼爱如命,知道自己因为她被母后改了称呼,一直觉得不舒服,所以从小就不喜欢聂家,不喜欢聂兰臻那个小丫头,可却不敢说什么,可每每想起自己身为太子,竟要为了一个小小的王府郡主如此退让,他就不甘心,其实他以前很不喜欢母后这样叫他,可是,自从十四年前开始,他做梦都想母后能再叫他一声阿祯,可是,都难以如愿。

    ??他现在真的不计较了,也知道自己曾经的狭隘,可,却都晚了。